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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年之內,父親的家族中兩個長輩相繼辭世,
我的相簿裡還放著二伯在奶奶做頭七和出殯時候的照片,
去年四月奶奶過世,我披麻帶孝地背著攝影機拍完數次「做七」法事和出殯的全程,
花了三四個晚上通宵看帶子跟剪接,趕在家族聚會時帶DVD回台北分送大家做紀念。

究竟為什麼要拍這些法事、這些讓人又累又傷心的場合,
我不知道,我以為拍結婚喜慶或過年聚會是讓人回味愉快的回憶,
那拍葬禮到底是要回味甚麼呢?
但是既然親戚長輩和父親都這樣要求了,我身為一個在學拍紀錄片的小晚輩似乎沒有理由質疑。

至於那些DVD他們究竟放了幾次來看,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
我到現在仍然記得去年四月在殯儀館的那一天,二伯站在第一排的哪一個位置,
我還記得所有叔伯嬸嬸堂哥堂姐小姪子排排站輪流撿奶奶骨灰的樣子,
我還記得二伯跪拜時流淚的樣子,我還聽得到二伯指揮我拿著DV拍這拍那的聲音;
也許家族裡其他人對於那一天的記憶已經不那麼深刻,我卻是來來回回重複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所有的佛經、所有的場景儀式我都那麼清楚,儘管我一點都不想回憶這些細節,
但那是為了要剪接,為了要給家族親戚一個交代、一個紀念。


而過幾天我又要帶著DV上台北了,這次卻是要拍二伯的葬禮。

我對於又被要求負責攝影並且製作DVD這件事莫名地抗拒起來,
去年那一場記憶和情緒我至今未能完全忘卻或消化掉,現在卻要面對曾經在鏡頭裡不停出現的二伯
已經成為我下一場要拍攝的葬禮往生者;
我也是二伯的親戚,為什麼我不能在他出殯時好好哀悼他,而是要拿著攝影機一邊注意取景一邊維持鏡頭穩定?
如果拍攝葬禮這件事情很簡單,為什麼一定要是我來做?為什麼我不能表達身為一個親戚晚輩的情緒呢?

我彷彿成為這個家族的婚喪喜慶專屬攝影師、剪接師,只因為我去唸了紀錄所,手上有台借來的DV,
於是這個任務就成為我必須負責的,必須對這個家族做出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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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orn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